这宝船行到一半,襄景便取下自己系发的银叶子来,幻化出一叶小舟,带着风烬前往藏剑山。
风烬修为尚浅,勉强站在这小舟上,风大舟小,吃力不说,几回险些要摔下去。襄景丝毫不管他,于船尖负手而立,任他一个人在后面摇摇晃晃胆战心惊地站着,做甩手掌柜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这小船似乎是撞上气流,猛地一个颠簸,风烬本来就站立不稳,这下真要甩了下去,千钧一发之际,风烬腰间的佩剑猛地窜出来,在风烬腰后一托,将他托了回去。待风烬站稳,便于风烬左手处稳稳悬起,似乎是让风烬扶着。
正是成人宴上兰致交给他的佩剑,也是当年李炀留给他的随身佩剑,兰孟亭本想给风烬寻更好的宝剑来,单被风烬拒绝了,执意要了这一把。
襄景回过头,探究地看了一眼风烬,伸手点了点剑身,那剑身嗡鸣一声,立时便透出一股幽蓝的清光来,似乎是抗拒襄景的接触,又按捺下没有攻击。
“认主,有灵,”襄景看了风烬一眼,又回过神去站好,“好剑。”
有灵?风烬惊讶地看了一眼稳稳地被自己扶着的墨蓝长剑,他佩了雪蚕这么多年,竟从不知他有灵。那他是活生生地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吗,风烬这么想着,手中冰凉的剑身也传过一丝温暖之意来。
这之后,小舟行驶便稳当得多了。风烬这才想起,襄景是风木双灵根,专善风息木灵之力,风中驭船对他来说如鱼在水,浑然自得,不可能如此颠簸。
难道是在试探?风烬犹疑,可自己有什么好试探的。
空气陡然变得冷冽起来。
风烬越过襄景的肩头向前眺望,不由得发出一声震惊的喟叹。他本以为风彻山脉已经是世间无出其右的名山大川了,没想到藏剑山脉也不遑多让。风彻山脉更多的是一种冰封万里,白雪皑皑的壮丽豪阔,藏剑山脉则是黑压压大山绵延千里,群山雾岭暗藏杀机,从根本上就带给人压迫与威胁。
“师父”风烬喃喃道。
襄景的身体顿了一下,似乎是还不习惯这个称呼,半天,轻声道:“有为师在,毋需担心。”
银叶小舟径直飞入藏剑山中,看到这百年难遇的奇景,风烬忍不住再次发出了惊叹。藏剑山竟然是从中间竖直断开的两座半山,那两座相对的断崖危高百尺,峰尖入云,劈山之处断口垂直,仿佛是被天神的伟力一剑斩开般锋利。小舟载着襄景和风烬二人,夹在黑魆魆的两崖之间,除却银舟散发出的些许清辉,就只能看到头顶的一线天光,风烬第一次感觉到人也可以如此渺小,在天地之间,人的力量再伟大,都如同蝼蚁一般。
“看清楚了么?”襄景突然问。
襄景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,风烬一愣,接着凝神向崖上看去,却见崖上一棵棵他本以为的危树斜草,都是把把件件各不相同的法器!长剑,弯刀,匕首,青铜方鼎,等等等等,好不齐全。
“看清了!”风烬忙道。
“看清了就去拿,喜欢哪个拿哪个,”襄景静静地站在船头,神色淡然,“也让为师瞧瞧你的本事。”
这是打算让他自己去拿了,风烬看向那奇崛险拔的崖壁,藏剑山的危险他也有所耳闻,这悬崖峭壁看似平静,底下蛰伏着多少毒虫猛兽,或是怨灵地煞等害人之物,都未可知。
不过风烬一张是个决定后便闷头去做的人,有襄景做后盾,便更加放心,于是脱下身上的披风,预备轻装上阵。手脚麻利地将披风叠了叠,风烬抬一抬手,正要把披风放在小舟上,襄景便动作自然地将披风接了过去。
风烬一愣,襄景秋水似的杏眼便冷淡地扫了过来:“怎么?”
“没事,”风烬拱手,低下头行了个礼,“多谢师父。”
说罢,他便利落地转身,踩上雪蚕的剑身,轻轻一跃,便跳到崖壁上,抓紧了凸出的石头。他尚未学会御剑飞行,只能在崖壁上攀爬,偶尔没有借力之处,便踩着一旁的雪蚕跳上去。
他虽还是少年,但自小没落下武功,较同龄人都要高大结实,在悬崖上攀爬的动作更是矫健利落,赏心悦目,不难想到将来他的身材是怎样的猿臂蜂腰,肩宽腿长。
随着风烬不断地攀爬向上,襄景的小银舟也缓缓地上浮,不过始终保持在风烬位置三人之下,襄景抬着头,静静地看着少年结实有力的身影。
风烬已经爬了不小一段距离,出了一身的汗,气喘吁吁地伏在崖壁上休息。这一路固然平安,没有见到预想中的毒虫怨灵,只是过了他眼的神兵不知凡几,总也没有相中的,就算襄景有耐心一直陪着他,他的力气也很快就会耗尽。
风烬抬起头,了望着四周。林林总总的兵器插在崖上,粗略地扫了几下,他就已经花了眼。他并不是不知满足的人,只是今日心里总有一股奇异的感觉,告诉他眼前的兵器都不属于他,他会遇到一个真正与他心意相通的神兵法宝。
一旁的雪蚕发出尖锐的一声铮鸣,风烬心中一紧,只听得耳际呼啸一声,有什么东西猛地挥过来,他只来得及借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