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梦洲多小雨,少有这样太阳当头,晴空万里的天气。故各家族门派都准备紧着今日天清气爽,午宴过后启程归去。
正值长筵尽欢,酒热肴美,兰致在风烬旁边,不停地给他夹这个夹那个,俨然已经以道侣自居。风烬无奈地低头吃菜,恍惚觉得一个影子在他身后一晃,他打眼瞧过去,正是温家的小公子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,见他回头,点头施了个礼。
风烬站起身来回礼,结束之后温君竹看他一眼,似乎有话要说,却犹豫不决。风烬当然记得遇袭那晚温君竹斜路里杀出来救他,至今心存感激,至于温君竹为什么半夜跟着他,现在讨论这个,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这大宴近百人,八成以上,在此分别后都不会有机会再见了。
“温公子有话要说?”风烬勉强自己笑了笑,免得温君竹紧张。他一贯不爱笑,乍笑起来,显得表情有些怪,以至于温君竹愈发犹疑了。
他没注意到刚才还一直叽叽喳喳的兰致此刻安静得过分,正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。
温君竹的眼神朝他身后忽闪一下,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来:“风公子,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
风烬点点头,随他出去了,兰致看风烬都没知会自己一声,咬牙跺脚,把筷子一摔,也偷偷跟出去了。
月裁容早看到这边的情形,不禁叹了口气,愁容满面:“他怎的这么笨,跟猪似的。”
兰孟亭笑着往她酒爵里倒一杯酒:“自家儿子,哪能这么嫌弃。”
风烬站在廊柱之后,问道:“温公子要交代什么事?”
温君竹顿了一顿:“也不算交代就是,问问。”
“问什么?”
“你知道青鸟么?”温君竹看向风烬的眼睛。
“可是青州府的府花,形似神鸟青君,”风烬问道,见温君竹点点头,接着说:“是十分珍贵难寻的药材,这次兰梦洲承蒙温家慷慨,得了一朵,不胜感激。”
温君竹摇摇头:“一朵干花罢了,还是新开的漂亮。”
风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。
“你愿意来青州府看青鸟吗,我可以陪你去,”温君竹看到风烬略微讶异的神情,别过头去看飞池里的荷花,“我知道有一棵青鸟,是泽披过青君祝福的,看过她的人,会心想事成。”
“啊,”风烬灵光一闪,似乎想到什么,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,“多谢好意,如果以后有机会,我一定去。”
温君竹顿时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来,刚要上前一步,却被一直偷盯着的人打扰了。
“烬哥哥!”
清脆的少年音干净利落,两人同时回过头,就见兰致咯噔咯噔小跑过来,拉起风烬就走:“哎呀!怎么走这么久,菜品都要凉了!”
风烬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直胶在自己身上,于是配合兰致走快了些。这温君竹,颇不对劲。
“烬哥,你怎么能答应他一起去看青鸟呢,”兰致抓着风烬的小臂埋怨道,少年的小臂不似他纤细,弯起时肌rou结结实实地鼓着,令兰致不由得又捏了捏,“你要去也是跟我去!”
“怎么?”风烬皱眉。
“你不知道?”兰致讶异地看他一眼,“青鸟可是青州府的情侣们祈福用的,传说青鸟树下虔诚祈愿过的情侣,能得到神鸟青君的祝福,白头偕老,多子多福!”
兰致一脸神往,似乎是想着过两年他们结为道侣,便一起去青州府看那青鸟花,顺道打温君竹的脸。
这风烬心中大叫不好,难不成刚才温君竹是在示爱,自己还不明不白地答应了?
风烬正想着抽个时间跟温君竹解释一下,却被兰致一路推着走到了宴厅。方才他离开时还多有笑语的宴厅此刻已是鸦雀无声,在他出现时,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,带着错愕与惊羡。
“烬儿,”兰孟亭朝风烬摆摆手,“过来。”
风烬看了一眼负手站在兰孟亭身侧的襄景,早知要发生什么,还是隐隐露出迷惑紧张的神色走过去,恭敬地弯腰行李:“兰叔叔,襄尊上。”
襄景看他一眼:“叫师父。”
兰孟亭笑了笑,上前一步把风烬扶起来:“烬儿,襄先生想收你为徒,你怎么想?”
风烬装作讶异地看向兰孟亭,兰孟亭毫无破绽,磊落大方地说:“我跟你婶婶自然是舍不得你的,可我们总不能耽误你的前程,这么大的事,还得看你的意思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风烬身上,能做襄景唯一的徒弟,是旁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,然而兰梦洲虽不及襄门,却也差不了多少。兰孟亭早隐隐放出风声,要让风烬和兰致结为道侣,一同继承兰梦洲。兰致一看就是个不成器的,到时候风烬将风云顶和兰梦洲一同握在手中,尊贵无匹不说,修仙也照样修得,不比孤家寡人在襄门伺候别人痛快?
只不过,不管怎么选,风烬将来的命都是旁人求千万年都求不来的好了。这么好的命,臭小子别压不住,天妒英颜!不少人不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