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锈般灰蒙蒙的天空,飘了几丝雨,润shi几片了苍凉的枯叶,水滴顺着叶子的纹理沉落而下。黑色的蚂蚁绕过凹凸不平的深棕树皮蜿蜒而上,似乎在逃避什么洪水猛兽。
身体麻木而冰冷,呼吸变得浅薄,意识逐渐苍白。
南木坐在街道两旁的长椅上,眼神漫无目的地四散在空中。
生锈的铁碓旁伫立着枯萎的树。
——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,都是虚空,都是捕风。(注:出自《神经》)
无人问津的雨水飘进那孩子的衣领,他后知后觉才感到冷。但他懒得动弹,反正雨也不大,怎么样都没有太大的关系。
在干枯的街道旁嘶哑地呼吸着,任凭雨点暧昧地亲吻肌肤,激起神经的颤栗。
雨水顺着黑而柔软的发淌进额头,在滴落到睫毛上,同主人一样纤细脆弱的睫毛颤抖了几下,雨珠便悄无声息地顺着眼眶滑落。睫毛变得shi润了。
如果就这样死掉,安安静静地,谁也不会发现,不会麻烦到任何人就好了。
远处空旷的池塘泛起了涟漪。
那个念头也在南木的脑海里泛起了涟漪。
苍白僵硬的手机微微动了一下,才慢吞吞地去包里摸出一根烟。
橙色温热的火苗窜腾出来,不一会又消失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一点红色芒。
将空气的shi润、烟的香气、灰尘的呛鼻……各种杂糅的气味吸入肺腑,对尼古丁已经成瘾。
雨朦胧了整个世界。
不知是谁在街道尽头放了歌,是最近火起来的那首——好想爱这个世界啊。
那孩子轻轻扯了一下嘴角,从鼻子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嘲笑。这塔还真近人情,什么都有,跟现实世界几乎无差异。
逐渐地,南木的记忆开始枯萎,那个少年的声音在脑海里凋零——什么都不记得了,就好像,被剥离掉了一样。
——好想被爱啊。
倏忽,他感到一种苍白凄凉的无力和深入骨髓的恐慌。
焦虑地吸了一口烟。
树荫与升腾的烟雾缱绻,雨在空无一物的手心投下几滴灰蒙的晶莹,这片街道空旷寂寥。
口袋突然开始震动,电话铃声闷闷地传来。
南木睫毛颤抖了一下,他不太想动,仿佛动弹都是上天给他的施舍。
铃声锲而不舍地再次响起,南木这才慢慢吞吞地掏出手机:“喂?”
“宝宝,你在哪里?我要去南院处理事情,带上你一起去。”许圆梨的声音随着电流从遥远的地方传入耳中。
南木掀了掀眼皮:“你在哪里?”
“我在家楼下,准备拿车,你呢?”
“我十分钟后就到了。”把剩半根的香烟扔到地上,轻车熟路地用鞋子碾灭。耳畔有鞋底摩擦的细微声响和雨落人间的“叮咚”,还有渐行渐远变得渺茫的歌声。
在雨中潦草地漱了口,才朝“家”的方向走去。
隔着蒙蒙的雨雾,南木看见了女人火红的车子,模糊又耀眼。
红色,如同残阳,炽热而张扬。同时,又如同血ye。
拉开了后座的门,南木缩着身子进去了。
“宝宝你怎么不打伞啊?”许圆梨看着南木是从雨中走来的,连帽子都不戴。
“没有带伞出门,反正是小雨,不碍事。”那孩子笑着透过后视镜看向许圆梨。
许圆梨不放心地叮嘱:“下次要记得往包里塞雨伞。”
南木乖乖地点点头:“好的,母亲,我知道了。”
钥匙点了火,车轮被Cao控着偏离原本的轨道,被开车人随心所欲地摆弄,驶向她熟悉的街道。
“宝宝,今天你在办公室待着吧,那里有你之前一直想玩的纯白拼图。”许圆梨一边Cao控方向盘,一边控制南木生活的一点一滴。
“好。”
南木望着窗外的四角天空,四周景物在不停流转,向后方掉落。雨水拍打在shi润的玻璃窗上,黏着玻璃扭曲地下滑。
“今天没那么忙,跟北院院长视频聊一下,再去看一下今天刚来的孩子们,基本就闲了。”
“好的母亲。”
两人在车上就这样聊着,与其说是聊天,其实更像许圆梨单方面的安排。告诉他今天要在哪里待一天,自己在哪里在忙什么……
这些无聊又细碎的事。
她觉得南木必须在她眼皮底下,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,要乖巧懂事。这样许圆梨才安心。
南木觉得自己就像这辆车一样,被Cao控着去车主想去的地方,停下来后只能乖乖待在原地,以防车主随时回来寻找使用。
安全、和谐、舒适,但不自由。
在车子摇摇晃晃回到了南院,许圆梨摸出一把暗红色的大伞,在雨中撑开,把那些狂妄嚣张的雨隔离在方寸之间。
远看过去,景物朦胧,红色的大伞在雨中好似一朵傲然挺立的花,带着不容置疑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