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猖獗,钻入衣缝直扎入肌肤,朝朝因顶嘴被赶出了门,听到尹云之的呼噜声,他懒得哄了,在门上吐了几口口水,大摇大摆甩袖走了。
端城他可熟得很,尹云之没来之前,他就在这呆了十多年了,到哪都能遇到他的老相好旧情人,哪能真的落魄到要去睡大街。
过了街口,果然遇见一熟人,那中年男人挑着担子,看到朝朝像见了鬼,愣了大半天,才回过神,他泪眼汪汪在朝朝脸上望了会儿,猛地扑上去抱住朝朝,嘴里哇哇叫个不停,“朝朝,朝朝,真的是你吗?我没有做梦吧,真的是你?你回来了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朝朝尴尬地任他抱着,男人的眼泪浸shi了他的衣服,这让朝朝有些难为情,“你,你是?”他惹的桃花实在是太多,这满脸胡渣的男人,让朝朝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何许人。
男人涕泗横流抬眼,提袖子揩脸,有些失落,但还是真情实意,“我是七郎啊,朝朝,你不认识我了?”
“哦!”朝朝恍然,“你是七郎啊。”这人他只觉得眼熟,是半点没印象,想破脑袋也搜刮不出他半点线索。他故作深沉难过,摸了摸他的脸,叹息道,“七郎,你老了。”
七郎脸色苍白,低声道:“你走了快二十年了,我能不老吗。”抬头对上朝朝,却是露出生疏难看的笑容,赞叹道:“倒是朝朝,还如年少时那般青春貌美不显老。”
他满口黄牙,一脸皱褶,掺杂着白发的干枯发丝绾在头上,身上还脏兮兮臭烘烘的,只比那乞丐好一点。朝朝倒吸口气,暗想,这副邋里邋遢的鬼样子还敢出现在他眼前,真是恬不知耻,这会儿缠着他,妄想着和他再续前缘?他乃是堂堂狐仙,这老男人也配?不知为何,他想到尹云之老了的模样,多半与这人相差无异,尹云之要是说话漏风,脸上坑坑洼洼,呼着口臭,他光是想想就是浑身起鸡皮疙瘩,到那时候,是决计不会再看他一眼。不过,依照他的性子,同尹云之玩耍这么些天,也该腻了,被那不解风情的书呆子赶出来也好,再重新找一个器大活好待他好的男人,他又不是找不到男人。
跟前这位,朝朝和他有过一段,但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,朝朝不想和他继续扯皮浪费时间,他扒下男人的手,朝他吹口气,把人迷得茫茫然。
朝朝命令他,哪来回哪去,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,那男人顿了顿,浑浊的眼睛里划出两道泪水,滴在地面砸出两道坑,他痴痴看着朝朝,面无表情挑起担子消失在夜幕星河里。
他这个人,喜欢时恨不得把人顶在头顶当祖宗供着,不喜欢时那人就是死在面前,他也不会有所动容,还极有可能再补上几刀。
男人落寞的背影,朝朝难免有些受到影响,心里不是滋味,那个人他纵是不认识了,将他忘了个彻底,终是他曾经喜欢过的,他是无情无义,若遇上个称心看得顺眼的,他都是真心实意对人好,别人待他一分好,他就要还十分给人家。
可旧情都已成了死灰,再不能复燃,他从来不会回头。
他在街上逛着,晃到了一座颇为奢华热闹的酒楼,五彩斑斓的明灯挂了满楼,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年倚在楼上招揽客人。
少年粉腮红润,秀眸惺忪,托腮逗小狗儿玩,朝朝忽闯进视线,他立马来了Jing神,丢了手里香帕,咯咯地对他笑:“好俊俏的小哥哥,这大半夜的,是要往何处去啊,不如进来歇歇脚,顺便同春儿玩玩,春儿这儿备了点心茶水,保管让哥哥玩得尽兴了。”
朝朝接住香帕递到鼻尖闻了闻,朝他眨眼,“小美人,小嘴儿是吃了什么,怎这么甜。”
少年眼波流转,眉目传情,“想知道春儿吃了什么,哥哥何不上来亲自验验?”
?把朝朝撵走后,尹云之在床上辗转反侧,这烦人Jing走了便走了,倒也节省他的粮食,可万一他碰上那凶神恶煞的表哥,他不在朝朝身边,朝朝肯定会吃苦头的,即便没遇到离鸾,被不怀好意的二流子堵住,也是要遭殃的。几番犹豫,尹云之越发清醒难以安眠,他骂骂咧咧打着灯笼出门去寻朝朝。
大笨鼻子一动耳朵一颤就找到了朝朝,它拱了拱尹云之的小腿,朝南风馆方向汪汪叫。尹云之驻足在人流中,提着灯笼一时不知该进去,还是该一走了之。
这人屡教不改恶习满盈,与他不是一路人,本就是逢场作戏,早晚要一拍两散各归殊途,何必去Cao心别人的破事。
天色微微泛白,花楼里的姑娘小倌们闭门谢客,朝朝捏着泛酸的腿脚出来,他原打算要去城南顾财主家做客,昨晚喝多了酒,却走了相反的路,他清醒过来,人已回到尹云之的破屋前。
他缩回手打算折回去,门在这时开了,尹云之顶着黑眼圈呆了呆,“回来了?”
朝朝装作没听见,撅着嘴要走。
尹云之跨出门来追他,抓住他的手,“你要去哪?”
朝朝不理他,眼睛瞥到一旁不去瞧他。心里是又气又好笑,之前不是这人赶他走吗,现在拉着他不让走,一会一个样,真是比那女人都难伺候。
尹云之牵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