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予鹤看着晏清放下筷子,低着头拿起碗,走向厨房间。
一阵水声过后,晏清走出来,一路沉默,只在经过餐桌的时候,留下一句“我先回房了”。
咔嗒一声,房间门被关上,本就安静的屋子更安静了。
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么?
陆予鹤站起身,收拾好桌上的碗盘,叠在一起抱着去厨房间。
打开水阀,纯净的流水冲去碗盘上的污渍。
可洗过碗的人都知道,这不过是表面的白净,只要伸手摸一下,依然能感受到明显的油腻。
陆予鹤将碗碟一个个放进洗碗机里。
洗碗机旁边放着一只小碗,是专属于晏清的。
虽然陆予鹤教过晏清怎么用洗碗机,但晏清还是喜欢用手来洗,他的小碗向来是自己洗的。
晏清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坚持,只是较常人更安静一些罢了。
陆予鹤倒入洗碗粉,合上机盖。
机器运转的声音让厨房间增加了些生活的气息。
陆予鹤靠坐在台面上,一时不想动。
谁也没有资格以自己的标准去评判另一个人的感情。
陆予鹤闭上眼。
他其实是很享受的。
晏清望向他时眼里只有他的样子,清晨晏清被他叫醒时从迷茫到清醒的样子,他在厨房做菜时晏清像小尾巴一样在他身边乱转帮忙的样子
他武断地认为晏清错认了对他的感情,可他就真的分清楚了吗?
是晏清将对他的依赖误认为爱情,还是他将真切的心动误认为怜悯?
如果他确信前者是事实,那他现在在挣扎什么?
他应该戳破他们之间的窗户纸,彻底解除晏清的误解,让他了解清楚自己的感情,去寻找真正的幸福。
可他在做什么呢?他只是沉默着、观望着,如往常一样给予自己的关怀,妄想晏清迷途知返。
他向来处事果决,这决不是他解决问题的方式。
他下意识地在等待时间给出答案,亦或者,他在纵容。
纵容事情发展到难以终止的地步,然后,他可以做出内心真正想要的选择。
什么样的结果是他所期望的?
答案昭然若揭。
抓着台面边沿的手指已然泛白,陆予鹤睁开眼。
如果最终都会是一样的结果,他为什么要让晏清和自己都这么痛苦?
何况,晏清身体本就不好,他能经得起多大的折腾?
陆予鹤直起身,心中已经做了决定。
做好了选择,陆予鹤整个人都轻松许多。
想到晏清离桌前憔悴的神色,陆予鹤抿了抿唇。
他取了一袋脱脂nai,倒入nai锅里,微火加热,七八成热后,打入一个鸡蛋,然后盖上锅盖,焖煮一分钟,出锅。
端着碗站在晏清房门前,陆予鹤出乎意料地有些呼吸失稳,他做了个深呼吸,然后抬手敲门。
没有回应。
才八点多,已经睡了?
陆予鹤单手推开门。
房间里灯还开着,陆予鹤向床上看去。
晏清整个人都钻在被子里,被子中间隆起了半个球形,只有边缘露出些许发丝。
之前晏清并没有这个钻被窝睡觉的习惯。
陆予鹤将碗放在床头柜上,伸手想将被子拉下来一些,让晏清睡着的时候能呼吸新鲜的空气。
但当他抓住被子往下拉的时候,却感受到了来自被子下的阻力。
晏清并没有睡着所以钻在被子里,是为了躲他吗?
陆予鹤于是松开了手,转而在床边坐下。
那种感觉又来了晏清难堪地低下头。
陆予鹤为他夹菜,放到他的碗里,他却不能出声道谢,只能尽力稳住呼吸,匆匆将饭菜送进嘴里。
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,哪怕是一个对视、近在鼻间的味道、一个触碰,他的身体都会不受他控制地产生反应。
所以他只能低下头、保持沉默,尽力扮演着正常的样子。
绝不能让陆予鹤知道,知道他有着这么肮脏的思想和身体。
撑着步子回到房间,关上门后,他忍不住坐倒在地上。
就像是全身爬满了蚂蚁,密密麻麻的瘙痒、带着刺痛,它们不只在皮肤上,还在骨头和筋膜上,甚至钻进了骨头缝隙里。
晏清躺倒在地上,无力的手忍着痛痒扒去身上的衣服,只有当皮肤接触到冰凉的地面,那些尖锐的不适才稍能缓解一些,可不过片刻,那种感觉又卷土重来,他只能不断地在地上翻滚,就像是垂死蠕动的蛆虫
他的意识一片混沌,满脸都是生理性泪水,却还记得死死咬着牙,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,直到实在难耐,才从鼻间发出几声泣音。
大约过了半小时,那些虫蚁饱尝了他隐忍的痛苦,终于舍得逐渐离去。
已经入冬,此时他身上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