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里红妆,长长的绸带从皇宫正殿铺至城门,夏帝与夜莲公主站在殿前、他们身后的是Jing致华美的红轿和着装统一的仪仗。夜莲公主一身嫁衣、红绸遮脸看不着面容,但夏玄烨却已眼里含泪、握着自己妹妹的手不愿松开。
“陛下,时辰已到。”一名老者走到夏玄烨的身侧,毕恭毕敬。
夏玄烨闻言闭了闭眼,好一会儿才柔声说道:“此去一别,想必再难相见。他国不比这里,朕再也不能照顾你了、你要自己保重身体。”
夜莲公主微微一伏、细声细气地答道:“莲儿知道,皇兄也要保重龙体。”
夏玄烨抬手理了理公主的衣饰,他好似有千言万语还未说完,最终却只能露出最合时宜的微笑,用一国之君该有的从容、引着少女上了花轿。
送嫁的是夏国最Jing锐的战士,吹奏的是皇宫中技巧最好的乐师,迎亲的蛮王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正前,在他两侧是图特和另一个叫瓦尔萨的亲卫,再往外则是点着喜炮的侍从,长达百米的队伍浩浩荡荡、这阵仗与皇帝大婚还要盛大。
道路外围里三成外三层堆满了人,这可是夏国百年来第一次远嫁公主,好奇的有、叹息的有、满心祝福的也有,他们远远地看着缓缓前行的队伍、就像在守护公主的红轿一样。鞭炮声、乐响声、人与人之间交谈之声,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,无论是何种心境、何种目的,终归在表面上将第一公主的远嫁弄得热热闹闹、喜气洋洋。
人挨人肩并肩,挤挤攘攘的城街就连身边的人说话可能都得费劲听听,却不知何处传来婉转的笛声。那笛声幽幽绕耳,就像近在咫尺似的,盖过了一切嘈杂、一时间整个皇都都被这个婉转的声音所笼罩。
这个天下,能做到如此的寥寥无几,但会在此时此日、此地此景出现的,却只得一人。——天下第一殿、莫虚殿殿君。
不知何时开始,围观的人都安静地倾听这美妙的笛声、就连乐队都停了下来,只有尚还燃着的鞭炮噼啪作响,却再也无人注意留心。这位传说中的男人没有现身,甚至找不到笛音的源头,只有那宛转悠扬的乐响混在初春的轻风里,那调子中没有半点恨意与不甘、平平和和的竟带着纵容和祝福。没过多久,沁人的芳香随风袭来,大量的花瓣像雪花一般从天而降,它们落在树杈房顶、落在公主的花轿,更多地则停在了红纱铺的大道上,让那本就鲜艳的道路变得更加灿烂缤纷。
“莫虚殿君果然名不虚传。”见这阵仗颇有喧宾夺主的趋势,图特努力地板着脸、嘴角却隐隐抽搐。他偷偷地瞧了眼旁边的赫连宇,见这人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进,对其定力更加佩服。
不愧是咱们的蛮王啊,气度就是与众不同!——赫连宇一号脑残粉已放弃治疗。
他星星眼地注视着自家皇帝的一举一动,却突然想起那夜离去的少女。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硬物,年轻的禁卫长有些烦恼地计算着剩余的药量。这几天由他接手照顾赫连宇的起居,虽然那位没有表露太多,但仅有的一点就让他不忍去看,却也不知持着莲华信物的人何时能来。
“你们留心着点、朕到后面看看。”赫连宇突然开口,本被笛声弄得有点走神的两人马上将腰背挺直了一些。蛮王倒没说他们什么,只是慢了几步与后头的花轿并行,他刻意将声音放低放柔的时候会变得微哑,充满了男人特有的磁性,“公主,即将出京了。”
轿中的公主没说话,反倒是与她同乘的陪嫁侍女缀楼撩起轿帘,“公主说知道了,劳蛮王费心。”
赫连宇点了点头,驾马回到队前。
“亲自迎娶也就罢了,还什么事都亲力亲为,这蛮王还真是够有心的。”将帘子放下,缀楼低笑着说道,“虽说远嫁,说不定却是个不错的人呢。”
公主微微一顿,她下意识地歪了歪头,却因披着红帘看不到外面。好一会儿,她才用那种特有的语调柔声说道,“或许是吧。”
闻言,缀楼抿了抿嘴,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、小心翼翼地开口去问,“这样真的好么,公主真的愿意吗陛下明明”
“缀楼。”少女没能说完,就被公主悠悠打断,“这终归是我的职责。更何况我泱泱夏国,应了的事自当守信。”
缀楼叹了口气,不再说话。
时间悠悠十数天,夏国的队伍一直将公主护送到国境边缘,这漫长的路程才刚到一半。沿途之中,众人将公主照顾得无微不至,他们尽可能小心平稳地走着,深怕还没出境、那位的身体就出了问题。而赫连宇也非常有婚约者的自觉,虽然两人还不能直接会面,但早起、入夜前后均会前去慰问公主。
好在平平安安的什么都没有。
主事的将公主转给前来迎接的蛮国一方,见她换进御用的马车里越行越远,这才暗暗松了口气。
夏国与蛮国接壤的地方一片空旷,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尽的蓝天以及青草渐渐变得浓密的地面,就连迎面而来的风都显得格外干燥。比起皇都,此处温度高了不少,常年呆在凉爽地区的缀楼首先耐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