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烬和阿都回去的时候,温君竹已经休息了。白衣青年抱着剑坐在角落,靠着墙角小憩,跳跃的火光映着那张静寂的脸,使他年复一年的端方温润鲜活了不少。风烬犹豫了一下,还是没打扰他,让阿都在一旁休息下,自己坐在火堆旁守夜。
风烬下意识地拨弄着脚腕上的铃铛,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,他用布条将铃铛裹了起来。森林里那个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,他几乎可以确定是温君竹,只是他不懂为什么。以温家的教养和温君竹的性格来说,他应该对自己毫无兴趣,甚至主动规避才对。
难道是有事要说?如果真有温君竹立马就要说的要紧事,他又怎么会离开呢。风烬不禁想到褚紫常开玩笑说温君竹对自己有意,顿时摇摇头,他和温君竹之间甚至没有他和褚紫熟悉,怎么可能。
风烬回头,见阿都睡梦中扯了扯自己的衣服,就往火里添了些木柴。窜高的火苗在风烬面前跳动,烧得他脸颊滚烫。风烬享受这样的热度,风云顶常年暴雪封疆,家家户户都有特制的大壁炉,风烬年纪小不耐寒,最常做的就是坐在壁炉前雕木头小人。
风烬看了看自己的手心,厚厚的一层茧子,并不是雕小人磨出的,是拿剑磨的。这么说或许有些矫情,毕竟就算风烬在风云顶长大,他也迟早是要练剑的,只是,他还是怀念过去的日子。
身旁窸窸窣窣的一点小声响,温君竹坐在风烬左侧,轻声道:“我守下半夜,你休息吧。”他坐得离风烬有些远,眼睛也淡淡地注视着面前的篝火。
不知道为什么,风烬觉得他有些冷淡。
“这才二更天,我再守一会儿吧。”风烬道。
温君竹坐着没动,风烬坐了一会儿,见他固执,就不再坚持,准备到一旁小卧。只不过他刚一起身,空气中就响起一阵嗡鸣,一根成年男人小臂长的尖锐铁刺破空而来,直直射向在一旁酣眠的阿都。风烬整颗心都提了起来,他往前一扑,灵力暴涨,瞬间召唤出雪蚕来挡在前面,铁刺上满是细小的倒钩,划过雪蚕冰冷的剑身时发出刺耳的声响。阿都在风烬扑过来的时候就醒了,小豹子似的从地上弹起来,抓着银匕首往前一划,替风烬分去了铁刺的冲力。
第二根,第三根铁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紧接着从不同的方向射来,温君竹早反应过来,执剑抵挡,阿都灵力远不及风烬和温君竹,躲在他们身后观望少顷,往匕首里注入大量的灵气,往神庙顶上掷去。
泛着清辉的匕首没入黑暗,就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样,毫无动静,但那些箭雨已经停了下来。
虚空中传来雌雄莫辨的一声轻笑,风烬不禁皱眉。
是徐人弗,除了他,少有人会发出这么Yin阳怪气的笑声。
“看来你认出我了呀。”徐人弗道,他左手随意地把玩着阿都的匕首,踩着一片扶桑树叶子从半空中跳下,就跟他刚来襄门时在众人面前那样。
那张美艳逼人的脸隐在忽明忽暗的Yin影之中,愈发显得妖异,浅灰色的眸子盯得风烬直发毛。温君竹上前一步,挡在风烬前面,语气前所未有的冷:“清都境内严禁弟子相杀,徐人弗,你好大的胆子。”
如果不是多年以来的教养和理智在,温君竹已经冲上去与徐人弗厮杀了,他的背上全是冷汗,刚才太险了,实在是太险了,风烬只顾着救阿都,整个后背都暴露在别人的攻击之下,他刚才还因为闹别扭坐远了,险些没接住第二根毒刺。温君竹只觉得手都控制不住地抖,如果刚才他没有挡下那根毒刺,他这一整个余生都不会原谅自己。
“相杀?”徐人弗歪歪头,露出一个漂亮但恶心的天真笑容,“我杀谁了?我只是跟风烬师兄切磋一下呀,”他的身体鬼魅似的往旁边一闪,越过温君竹走到风烬面前来,笑嘻嘻道,“师兄,你好快的剑法,我的那些小宝贝,竟然一根都没碰到你的小宝贝呢。”
温君竹和阿都都没看清风烬是怎么动的,只见一个瞬息之间,雪蚕就已经抵在了徐人弗脆弱纤细的脖颈上,甚至微微陷进皮肤。
“腌臜夯货,谁是你的师兄,”风烬道,坚毅英俊的脸上一片冷色,“再敢动我身边的人, 我就剐了你。”
徐人弗已经非常高挑了,但风烬还要高大一些,此刻威胁地盯着徐人弗,颇有威慑,徐人弗愣了一下,不退反进,把手搭在风烬持剑的手腕上笑道:“师兄怎么能这么骂我,我只不过是输了试炼不开心嘛?”
风烬已经及时后撤了,但雪蚕还是在徐人弗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,殷红的血顺着雪白纤细的脖颈留下来,在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感到心疼,反而是愈发激烈的愤怒。
“混账!”温君竹恼得上前一步,被风烬皱着眉拦下。
“怎么办呢,风师兄,见血了,”徐人弗露出一个迷蒙的神色,他伸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,嘴角微微地勾着笑,“你拿不了第一了。”
风烬定定地看着他,牙关紧咬,他在忍耐,脸上硬朗的线条紧绷着,使他看起来前所未有地严厉,但即便是这样,他的愤怒都是隐而不发的。风烬的表情很快就平缓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