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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打开后盖，将照片抽出来。
餐厅里，赵慈挤在人堆中间排队等餐，而尚云在讲电话。
赵慈将照片倒扣在膝上，对着前方空白的墙壁，想象尚云在镜头前生动的笑脸，还有听见她说这句话时，程策会是什么表情。
得知道，结婚这件事，未必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。”
“你先吃，我再说两句。”
看到尚云兴高采烈的模样，赵慈的丧脸忽然暖了。
新鲜人。
她趴在桌上，对着空气摇头晃脑。他与她对上眼神的刹那，她就指着手机，笑开了。
虽然今天要娶她的人不是他。
即便他的出身黑不见底，
但他确实没有笑出来。
他默默想着，又重新将它塞回了相框。
“我问你，假如几年以后，你俩感情淡了，不小心闹矛盾了，冒出个新鲜人跟你打擂台，你打算怎么办呢？”
赵慈干瞪着眼。
十九岁，T恤球鞋，瞪着纯情大眼，甜甜说阿云姐，你教教我的那种吗。
走前，她又抱了抱他的胳膊，他垂面望她，说乖乖坐着，他马上就来。
他想要全心全意地，陪她过完这个好日子。
“阿策，如果真有困难，先回来跟我商量。我和你四舅舍得一身剐，女狐狸摁不住，男的，咱们总有办法治那个狗东西。”
如他所料，闷人闷骚思想多，它背面写有一行小字，没特意标明日期，是程策的笔迹。
但天命难违，他就要借着这副身体，与她结为夫妻了。
赵慈曾有大梦想。
烈日曝晒的民政局外，他瞪视前方，仿佛看到了在云雾里敲锣打鼓的天庭乐师。
而尚云读完，表情怔怔地，并没有意想中的涕泪横流。但赵慈明白纸短情长，平平静静反而好，他猜程策写的全是真心话。
尚云在他身边，衬衫布裤，系带皮鞋，脖子上套着那条光芒万丈的钻石项链。这身打扮不优雅，土中露富，俗俗的。
他们吹箫，吹笛，吹唢呐，都祝他新婚幸福，与她白头偕老共渡此生。
也就是那一刻，听着吵闹的乐声，闻着空气里浓重的烘焙甜味，赵慈才寻回了一点真实感。
这年八月，赵慈娶妻了。
“云云说，她也喜欢女孩。”
大喜的日子，就该吃大喜的家庭套餐。
此刻他左手握着本本，右手握着太太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不过赵慈以为很美。
“给我的？”
他当然也想念尚云。
他的梦想，是娶她为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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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？”
他决定高兴起来。
她说好。
“”
人山人海的商区里，她挽着他，指着不远处的肯德基，说她饿了。
她是胖是瘦，上妆脱妆，穿衣有无品味，他都觉得美。
全套的刮胡修面服务完结后，赵慈扬着光洁的下巴，左看右看，再对举着镜子的张佑点头。
可是，他兜里装着各占一半的她。
赵慈想得浑身热血沸腾，拳头硬了。
“云云，你去找座。”
他以为这主意好。
“没事，慢慢跟他讲，我等你。”
“不是王婆卖瓜，以我的审美，你这张脸可比赵慈耐看多了。”
隔空，他读出她的唇语。
之后，赵慈陪尚云去逛街。
张佑看他青筋爆出的模样，停了手。
当她离开时，赵慈心里始终憋着的一团暗云，渐渐散了。
“阿策。”
她小心翼翼拆了壳子，里头就是一张纸，折成两半，居然还没写满。
赵慈感动，情绪亦复杂，他也不知道狗东西的定义，涵盖的范围究竟有多大。
它不仅耐看，还老少皆宜。
一生一次的机会，他不能浪费它。
赵慈没有妹妹，没有爱人。
包不包括自己人。
“对，给你的。”
出门前，一身正装的赵慈坐在沙发里，捧着程策压在枕头下面的相框看。
是阿慈！
出人意料的，神圣的仪式是如此简陋，一进，再一出，就成了法定丈夫。
一点真实感都没有。
这一天，他替程策领了证，也替人送了礼，递了信。
美梦成真时，赵慈很难说自己不高兴，不幸福。
赵慈想念自己的脸。
那人天生不爱乱煽情。
“瞧，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。”
他端着小山似的餐盘走到她身旁，边拆蘸酱，边留意她的语调和脸色。鸡在面前晾着，她没碰，正叽叽咕咕像他妹一样，嘘寒问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