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一些便很刺眼,这样遮遮掩掩看着,像两个偷看皮影戏的小孩
子。靳筱往前探了探,她第一次离家去这么遥远的地方,上一回还是坐汽车到韶关,听四少的意思,封州比韶关,还要
远上许多。
她伸了手,去指窗外的一只飞鸟,又笑起来,“呀,那可以一起看日落了。”
靳筱看了一会,想起什么,回头问他,“你既然留过洋,可在海上看过日落?那是什么样子的?”
他晓得她为何突然扯到这上面,大抵她方才看的那几页书,让她这会想到了。四少心里动了动,摆出一幅耐心回答的姿
态。
“海上啊,”他去擦她额间的汗珠子,又要捏她的鼻子,被靳筱躲过去了,因觉得汗岑岑的,不乐意再亲近,他便只好
帮她把头发理了理,非要耍一点坏,“那从哪里开始讲?不如从‘红海早过了’开始讲。”
靳筱愣了愣,意识到他在戏弄她,因他说的那句,恰好是桌上那本书里,第一页的第一句话。那本,她拿上车了这
么久,书签却还躺在第一页,开往中国的法国游船那里。
她想要回嘴,四少却开了口,把话岔过去了。
“黄昏的时候,我们会坐到甲板上去,海风到了傍晚会大一些,但也很凉爽。”
他开了话头,便徐徐把从前地经历讲给她听。驶在太平洋的渡轮,日落时分,像往太阳的尽头去开,恭敬的印度侍者,
傍晚唱歌的老人,让靳筱听的入了迷,也忘了他方才的戏弄,转身坐好。
他说起那个趾高气扬的女白人,一开始如何鄙夷船上的有色人种,好像老天也看不惯她这么嚣张,便刮了一道风,将她
的假发吹掉了,露出里面光秃秃的脑袋。靳筱想着那女白人一面捂着脑袋,一面追着假发的样子,又禁不住笑起来。
她笑得不停,一面擦眼角的泪水,一面问他,“那你呢?你也跟着笑了?”
四少点点头,大概也想起当时的情状,伸了手去揽她的腰,语气懒洋洋的,“她样子滑稽的很,连背后的那些衣冠楚楚
,官绅模样的人,都跟着乐了,我有什么笑不得?”
靳筱明明自己也觉得好笑,却非要正经了,去推他,“那她八成觉得你不是个绅士。”
“哦,”四少想到这里,面上也带了嘲讽,“她确实骂我没有礼貌,是未开化的下等人。“
他说话的语气,并不痛快,靳筱脸上的轻松,顷刻便没有了,想来他一个人在外漂泊,不定吃过怎样的苦头。四少瞧她
的样子,反倒勾起唇角,“怎么,觉得我委屈?”
她眼神躲了躲,被四少追着,笑着问她,被欺负的,便成了她。靳筱只好硬着头皮回他,“她自然恼羞成怒,但也不该
这么不尊重人。”
说了这话,自然有护四少短的意思,靳筱抬了眼,又觉得他不是会自己吃闷亏的人,便带一些狐疑,“你怎么回她的?”
他耸了耸肩膀,“也没有什么,只说‘有礼貌可长不出头发来’。”
那便是没有吃亏,四少垂了眼,去握她的手,“华人总觉得要忍耐,要显出礼仪之邦的气魄,旁人才看得起你。”
“可是这世上的人,从来都是欺软怕硬,若没有本事,越是忍耐,越是要礼貌,越活的没有尊严。”
靳筱点点头,他模样严肃的很,同往日温和的样子不同,她虽然不觉畏惧,却觉得这氛围古怪,便笑道,“我又不是男
子,要开疆扩土的,你要教我做一个女将军吗?”
四少看了她一眼,也笑了笑,“好吧,是你自己野心勃勃,要把卖到北省,卖到西北去。”
她还没有去杂志社,便已经为杂志生勾画了许多版图,往往一个人想东想西,大晚上的去他的书房,非要去看韶关通往
西北的要道有哪些。
靳筱自然没有做过生意,才会天马行空了一些,可有些东西,原本就为了图她开心,于是她的天马行空,便让背地里投
资的那一位,觉得这钱花的很有意义。
她眼珠子转了转,八成又会去思虑西北的女孩子,爱不爱看薄情浪子的故事了。四少将她揽近一些,语气带一点调戏,
“等你生一个男孩子,我再去同他说教这些。”
他要耍坏,便刻意把鼻息的热气,晕到她的耳垂去。
靳筱只是躲了躲,面上却还是淡然的。
好像成婚了,说起子嗣,便是极正常的一件事,却没有想过两个急匆匆结婚的人,能否便这样为人父母。
国人眼里做父母好像是血脉里穿下来的本能,妻子怀胎十月,婴孩呱呱落地,不久前的女学生,酒楼里的小少爷,便瞬
间熟背了抚育后代的儿女经。
治国齐家要十年苦读,教导一个孩子成材的本领,却仿佛容易的多。
靳筱看了他一眼,照理她应该羞涩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