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免脸色一沉,他维持着拿枪的姿势,死死盯着尚铭,巴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一块rou来,直到莫南走到他身前,他才冷漠地收回视线,拿着枪站到一边。
尚铭偷瞄了眼莫南,用掌跟摁了摁眉角,暗吁了口气。
莫南扯了扯领口,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盒烟,抽出一根放进嘴里,又隔着衣服摸了摸,却没找到打火机,他拿下嘴里的烟,抬眼看向尚铭:“借个火。”
尚铭愣了下,连忙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,双手举着凑上去给莫南点烟,他手有点抖,火有点晃。
莫南垂下眼睛,偏过头,让火苗舔上烟头。他很高,以至于尚铭要微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,深邃冷漠的眼睛,像瓷器一样漂亮,尚铭有点怔神儿,他发现莫南眉间偏右的位置有道竖疤,一指节长短,颜色很淡,非得离得很近才能看出来。
莫南夹着烟,抬起头朝旁边吐了一口,尚铭后退一步,他看着莫南的侧脸,左手不自禁攥紧了腿侧的衣角,他以为莫南会说些什么,什么都行,只要能扭转眼下的局面,他愿意做任何事,可他等了一根烟的时间,什么都没发生,莫南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他。
他始终什么也不是。
尚铭扫了眼周围,心里自嘲,他只不过是漏网之鱼,水再深再广,它也有边界,死或许是迟早的事,这要看他们想怎么玩了。
尚铭趁人不注意离开了大厅,他站在别墅门口,有点无措,外面这会儿下起了雨,才下午两点多,天暗得厉害,灰蒙蒙一片,分不清方向,看不到去路,让人心底发慌。
他蹲在门口的台阶上,点了支烟,金属外壳的打火机躺在手心里,沉甸甸,还有点发烫,他用指头摩挲,热度顺着指尖淌进心里,莫南的侧脸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。
雨水落到台阶上又回溅,好几滴都打在尚铭脸上,他想了很多事情,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,这个念头让他在几个小时后冲进暴雨里去拦了“北狼”的车。
尚铭这二十年的小前半生里冲动过很多回,风风雨雨,摸爬滚打,他都能挺过来,还算得上运气。然而他这回却钻了牛角尖,走不出去,往后好几年都没活出个人样来。
那辆黑色越野从地下停车库慢慢开出来的时候,尚铭就站在路中间,雨水蒙了他一脸,他伸手抹了抹,模糊的视线里那团黑影正在靠近。
尚铭一动不动地站着,那车子突然开了闪光灯,他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,紧接着就是一串尖锐的刹车声,车前杠擦着他的衣服堪堪停住,他还是吓得退了一步。
驾驶座的窗户降下来,司机探出头叫尚铭离开。
尚铭顿了几秒,他绕到司机面前,左手把着车窗:“我找‘北狼’。”他下意识朝车内看,正好对上了莫南的眼睛,心里咯噔了下。
外面的雨不断飘进来,陈涛把窗户往上升了点,露出一双眼睛,对尚铭不耐烦道:“你赶紧走吧,别给自己找麻烦。”
陈涛是有眼力的人,老板阻止了池先生杀人,说明他对这小孩有点意思,就是不知道这层意思是想把他放在朝野还是纳进后宫,二者自有两套待人处事的理,在老板还没表态之前,他可不敢随意处置。
尚铭仍是紧紧把着车窗玻璃,他抬手抹了把脸,声音愈发坚定:“我要见‘北狼’。”
陈涛为难,他看了眼后视镜,只见自家老板正气定神闲地看着窗外,并没有注意这边,他颇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。
尚铭等了几秒,见司机一声不吭要发动车子就急眼了,他冲车子里面喊:“爷,我谢谢您留我一条命,我除了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,您要是不嫌弃就让我留在您身边,我给您做牛做马都成!”
陈涛心下了然,这小子说那么多,无非就是想上“北狼”的床,他这种事真是见多了。“北狼”身边从来不缺人,每个月来来去去的,他一只手都数不过来,他家老板不能算多情,说无情还留有余地,不然池先生跟了他这么多年,怎么连个人都守不住。
他本来还觉得这小子挺特别,可到了“北狼”面前终究也是泯然众人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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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子已经慢慢滑出一小段距离,陈涛也着急,这么不上不下耗着真不是什么事,这人要不要,老板一句话的事情,他要说不,他立马踩油门,可老板什么都不说,他要是把人伤了,回头怪罪起来?
“开车。”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过来,陈涛听得很清楚,他瞥了眼窗外,直接关上了车窗,尚铭诧异地抽走自己的左手,他张了张嘴,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。?
车子一下子开出老远,压起的水溅了尚铭一身,他站在原地,半天没缓过来。
陈涛在转角的时候看了眼后视镜,远处的人还在,连姿势都没变过。
看来这小孩高估了自己,也低估了“北狼”。
尚铭后来在雨里走了很久,想抽根烟的时候,发现衣服里的烟都被泡得糊成了一团。
他跑进电话亭躲雨,顺便给安娜打了个电话。等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,尚铭满脑子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