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能怀疑陆绶呢?成华倏然放下手。
倘若连陆绶都会背叛她,那她不就是孤家寡人,谁都留不住吗?
“殿下,水烧好了,去沐浴吧。”
成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跳出内室,亲昵地在陆绶胸膛里埋了埋头:“怎么才烧好,我都累了。”
说着,扶着纤腰进了旁边的屋子。
陆绶看着公主单薄的背影,带着些无奈的笑,却不想瞥到了被公主滚乱的床。
他不抱希望快步走了过去,一幅画大大咧咧横在他的面前。
画中的女子衣着单薄轻盈,目光盛满华彩,笑得烂漫。
她坐在藤蔓编织的秋千上,络石花开,白色的车轮一般点缀在头顶。
没什么比这更美好。
也没什么比给公主一幅寒竹图顶替后被发现来得尴尬。
陆绶沉默了半晌。
那边悠悠传来公主的声音,带着调侃:“这么喜欢我呀,把我藏在枕头下?”
“是伴陆大人入梦吗?”
陆绶腾一下便顿住了,手里的画顷刻就像烫手的山芋。
“微臣没那种心思。”
“陆大人做梦都不梦到我的吗?”
“听说你们男人晚上呐……”
公主话没有说完,但意有所指。陆绶经过公主多方提点,如今一下便能明白其中深意。
“真的没梦到过吗?”
“不会吧,陆绶你回答我,我真的那么没有魅力吗?”
“……”
公主像是抓住了重点,陆绶感觉得到,倘若不回答,公主很有可能一直问下去。
但这种杀伤力,对于他目前的脸皮,还远远达不到。
他有些羞赧,带着万般局促:“梦、梦到过。”
一时间竹屋静得像不存在,这种逼仄让陆绶一瞬间从心底红到了脖颈,里里外外,像是涂了胭脂……
公主缓冲后,后劲更足的笑声像是断不掉的檐铃,在风里响个不停。
陆绶方才知道他满足了公主的恶趣味,如今公主说不定开心到在浴桶打滚。
良久,公主穿着轻薄的丝绸寝衣到了内室。
她俏生生蹬掉了鞋子,爬到了床上,窝进了被子里,之后拿着一双雾气蒙蒙的桃花眼看着陆绶。
刚刚的事情还横亘在陆绶的肺管子那里上不去下不来,此时定然没有那种勇气和公主大眼瞪小眼。
他毫不犹豫起身,“殿下安寝,微臣就在外间小榻。”
成华噗嗤笑了出来:“梦里都敢梦了,还怕在一张床上睡?”
公主朝里滚了一圈,给陆绶留了一个相对大的位置,她拍拍床:“上来呀,我不会碰你的。”
弯月高悬,屋内漆黑,唯有一下一下的心跳,结实里带着慌乱。
公主钻进陆绶的被窝,单薄的衣服贴合着她软玉一样的身体,她呼吸缭绕,带着玉兰香 。
陆绶呼吸渐渐浓重,不由苦笑这夜色的漫长。
——
公主府的昭令一夜之间贴满了整个沅郡,街道拥堵,挤来挤去都是为了看看最近沅郡发生的大事的。
识字的人此刻格外神气,如众星捧月似的站在告示下招着手:“都给我安静这些!”
“还想不想听、想不想听呐!”
围观的人一下不说话了。
那人拍拍墙壁:“看见了吗?这告示,说的可是件天大的事,咱沅郡,有人撑腰了。”
“啥人?”周围乱糟糟起哄。
那人神采飞扬道:“这沅郡,可是当今陛下圣人唯一的嫡公主成华的,自然是成华公主撑腰。”
“看这告示,是成华公主亲批的,沅郡守白执义,连同芙意、宁梧、翠微所有主要管事,欺压百姓、贪赃枉法,处以腰斩。”
“白氏一族,私藏矿场不报,依国法参与者全部斩首。”
“……”
“那这可是件大事!”有人在下面催促:“我一定要带上我全家去看,什么时候?”
“看呀!这写着,明日午时!”
烈阳高悬,成华公主的马车行在沅郡刑场的街道,只是奇怪,却不听得人声。
成华掀起车帘,除了几乎铺了一路的烂菜叶和碎鸡蛋,竟然没几个人。
“这、今天的刑场的路,和我听得倒是十分不一样。”
陆绶闻声,将马驱慢了一些,垂下头道:“白家引起民愤,大概都是在刑场堵着。”
他像是在思忖什么,慢慢开口道:“殿下当真要观刑?”
成华道:“不是都到路上了?”
陆绶没在说话,只是轻手放下了公主马车的车帘。
刑场如陆绶所言,称的上是人山人海。
即便有公主府兼同沅郡军队维持纪律,也不能完全震慑百姓的愤怒。
只消一刻钟头,连刑场都满是菜叶。
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