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小脑袋移了过去,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。
裴少辛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小心思,不由有些发笑。
凤仪宫到西宫门只有几里路,可宁舒窈第一次觉得这条路仿佛望不到尽头。
而与她不同的是,等到了西宫门处,裴少辛却轻声叹了一口气。
今日的宫道,怎么如此短,眨眼间便到了宫门。
不过裴少辛还是理了理思绪,对着宁舒窈微微颔首:“表妹便先回去歇息吧。”
宁舒窈嗫嚅了下,朝他福了身:“那表哥便先回去吧。”
等到她上了马车,身后那束黏人的视线终于被隔绝在帘幕之外了。
只是宁舒窈的脸依旧是红红的,她摸着自己的脸唾弃自己:“宁舒窈,你怎么这般不中用啊。”
回到宁府后,宁舒窈出乎意料的没有往大房去看宁如殷,直接回了自己闺房。
她闷着脑袋嘟囔着:“表哥这也太放肆了吧...”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,重复着方才裴少辛做过的动作,笑的甜:“不过我喜欢。”
宁如殷的病也在慢慢好转,如今宁妍去了乡下的庄子里,柳如烟许是先前被宁舒窈呛住了,如今都不常在宁舒窈与宁如殷面前出现了。
宁如殷面上虽带着些病气,可眸子里却不似先前重病时候这般淡如水了,好歹有些许活力。
她颇带了些兴致勃勃,同宁舒窈一同讨论过几日的花灯节。
花灯节是大魏第一任皇后下旨举办的,届时整个京兆都张灯结彩,无比美丽。
晚上还有庙会,花灯挂在每个摊位上边,别具风采。
而参加花灯节的,不仅仅有平民百姓,还有达官贵族权贵子女,更甚时,宫里的皇子公主也会出来与民同乐。
宁舒窈与宁如殷先前极盼着这个一年一度的花灯节。
而今年却有所不同了。
宁舒窈有些忧愁的跟宁如殷说:“前些日子江南水患严重,许多难民流离失所,有不少往京兆这边走的。”
宁如殷点了点头:“这事我知晓,天灾人祸,只是苦了底下的百姓。”
宁舒窈继续说道:“若是今年咱们还是同往常一般张灯结彩肆意玩耍,便是良心也不安的,”
“我们家虽只是一个侯家,可粮食也备得多。去年雪只下了几日,便是施粥也余了好些粮食。”她有些踌躇:“我,我想在花灯节在城郊也摆一个施粥铺,虽只是微薄之力,却也能让花灯节真正做到与民同乐。”
宁如殷仔细的听她说完了这些话后,沉默了一会反问道:“夜里施粥,若是看不清面孔叫一些贪婪之辈起了心思,你又如何能保障自己的安全?”
“城郊治安不如皇都内,虽无草寇却聚集了一大堆流民。”
“这些流民从江南一路而来,路途中不知道可会染病,若是传染到你,你该如何?”
宁如殷拍了拍宁舒窈的手继续说道:“我知晓阿窈你心善,可咱们府里之前施粥可皆是在自家门口的空地摆的。”
“忠顺候府虽在朝廷之上声名不显,可却也是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,便是有歹心之人也得掂量掂量。”
“再者,京兆治安好,禁军每个时辰都会来巡逻一回,便是有人生事来不及叫唤禁军,也能让咱们府里的侍从将他们制伏。”
她捏了捏宁舒窈的胳膊:“你虽然初心是好的,可也得顾上自己的安危才是。”
宁舒窈顿时有些泄气:“阿姐,我晓得了,只是...”
宁如殷摸了摸她头发:“若是你真的想做,那便回去想一个万全之策吧。我宁家的女儿,可不能只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儿。”
宁舒窈点了点头,她方才脱口而出的想法确实没有经过深思熟虑。这事看起来简单,可Cao作起来极为不易,每年侯府施粥之时,总会提前个把月就开始筹备。
何况这回宁舒窈想接济的不只是京兆里没有居所的乞丐,更是远自江南而来的,数不甚数的流民。
等告别了宁如殷,宁舒窈便往书房去。
宁家书房有上下两层,极为宽敞。里边的书籍涵盖历史地理人文军事政要......
宁舒窈虽然向来喜欢看书,却也从来没如此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些东西。
她找到地理丛书,翻开里边关于江南水患的往事,仔仔细细的研读了起来。
等到了傍晚,屋外照进来的光线已经所剩无几时,宁舒窈伸了一个懒腰,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打了个小呵欠。
江南水患大多发生在春末之季,河流沿岸被绵延不绝的雨水冲刷,淹没两岸的农田和居所。
水患所到之地庄稼尽毁,生灵涂炭,有时还会引起瘟疫,霍乱,伤寒.....
更有甚者,还会引发地动。
宁舒窈将书抱在怀里,她是金玉堆里养大的,从小不识人间疾苦。
她这回注意到江南水患,还是因为裴少辛同她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