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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明见不是很想回忆当时他是怎么离开的。
那一通电话之后顾林将他从僵硬的气氛里带出来,在车上跟他说:“这件事情我来处理,由我来跟沈陵先生解释,好吗?”
桑明见也没心思想顾林为什么可以出现的那么快,也没探究顾林会跟沈陵说什么。
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,原来的桑明见……可能与他一样,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,说不定就是红绿灯下擦肩而过的,或是千嶂万重之外与他一同挑灯的某一个人。
而沈陵,认出了不属于这个躯体的灵魂。
那为什么,顾林没有任何异样呢?
桑明见坐在后车座上想,蓝天白云映在他眼底。
顾林今天没来,是秘书处的小孩儿来给他开的车。
静安路比平常要拥挤,小谢在前面说:“桑总,前面好像出了点事儿。”
桑明见已经看到了一辆小电驴歪倒在右方车道上。
又过两个路口,桑明见在车流的间隙里看到了卷着裤腿坐在路边的瞿砚。
瞿砚坐在晒得暖和的路缘石上,按着电话给公司里那帮兄弟发消息。
纤长的Yin影让他灵敏的手机立即暗了两个亮度。
瞿砚收起手机,眯着眼睛向上看:“哟,桑少爷上班路过?”
桑明见“嗯”了一声,只见瞿砚左边小腿外缘被刮出了一片白rou,宽宽窄窄的伤口有大半胫骨那么长,粘着沥青路上的灰;膝肘关节和两条小臂也是惨不忍睹。
“瞿总这是……?”
瞿砚一抬下巴。
那边的民警正收拾着一贼眉鼠眼的小混混。
瞿砚指着自己说,“热心市民瞿先生。”
“你去医院吗?”桑明见问。
瞿砚的手微微打着颤,笑得与旁边嬉皮笑脸同民警插诨打科的混混没什么不同:“怎么着你们公司资金链断了,要把我的肾卖了?”
“有事请教瞿总,十万火急。”桑明见弯下身来扶他。
瞿砚一挑眉,单腿蹦着上了桑明见的车。
“老周,记得把我小电动拖走!”瞿砚坐到桑明见车上,龇牙咧嘴但身残志坚地冲着民警那边那边招呼。
一位老警官回身摆手。
“嘿这老周,好歹静安路派出所是看着我长大的啊……”
“所以,你是在静安路为了躲那个横冲直撞的扒手,被摔成这样,然后追着他跑了两条街?”桑明见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。
“桑少爷您那是什么表情?虽然我以前比较混,但不是被你揍改了吗,现在好歹也是市十大杰出创业青年。”瞿砚依旧想像以前那样在竞争对手面前露出邪魅又嘲讽的表情,但护士小姐的镊子一偏,将瞿砚的脸扭成了蒙克的呐喊。
“对了,桑总要问我什么啊?”
“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桑明见问。
这是什么奇奇怪怪又矫情的问题?
“你自己不知道吗?”瞿砚失笑。
桑明见看了一眼代顾林班的小谢,小谢一脸了然地出了病房。
桑明见叹了口气,苦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,一向挺拔的脊背有些泄力,“顾林他……哎,是我不好,我也许该学着自省。”
像是个与妻子吵完架来找自己的问题以求和好的贴心丈夫。
瞿砚“哦”了一声,“你怎么想起来找我啊,找沈陵啊,他不比我跟你熟吗?咱们两个的公司三天一摩擦,五天一竞争的,我能说出什么好话来?”
“……”
“你吧……轴、滥好心、爱管闲事儿,不过——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——要不是作者偏爱我这个亲儿子,我连跟你一起竞争的资格都没有。”瞿砚坦荡地说。
“不过你活得是我的两倍长,这么一想输得好像没那么不情愿咯。”
瞿砚还记得那个把他拉出警局拖到小巷子里揍了一顿的少年。
警局老周对他这种没爹没妈、从小比村里大鹅还野的刺儿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。结果被当时抽条竹枝一样的桑小少爷收拾得服服帖帖。
很多年后,酒会上那位清高矜贵的桑公子冲他举杯,简单地道了句:“恭喜。”
瞿砚确有这么多年打拼都有了落到实处的踏实感。
桑明见眉心一跳,追问道:“比起现在呢?”
瞿砚哼了一声:“你要是能变一变,母猪都能上树。哎我说,明明人从小到大性格都会有一定变化的,你怎么就跟程序设定好了一样改都不带改的呢?”
桑明见的手指在身侧轻轻敲着裤缝,想,如果小孩子身体里本来从小就装了一个性格已经形成的灵魂呢?
“”
“公司里有事。”桑明见站起来请辞。
“行,我朋友也快到了。”瞿砚摆摆手,“招标会上见。”
“嗯。”桑明见不咸不淡地应道。
瞿砚在他身后笑了一声,嘀咕了一